在世界銀行公佈的亞洲最窮國家名單裡,孟加拉已經連續十多年榜上有名,因此,孟加拉很少公開失業率、貧困率以及人均可支配收入等數據,世銀直至2019年才首次公佈較為全面的孟加拉各項數據,其中“超過75%人口的日均消費低於2美元”引起各國矚目。
以孟加拉1.6億人口計算,也就是貧困人口約1.2億,首都達卡則超過1800萬貧困人口。與之對應的卻是54.80%的識字率,以及3400個貧民窟。換個說法,孟加拉龐大的人口基數不僅沒有帶來紅利,反而在就業、糧食、福利等方面拖了後腿,因為沒接受過教育的年輕人口對整體經濟的貢獻很低,種田又沒有耕地。
2009年,孟加拉宣佈啟動“消滅貧困”和“未來20年交通戰略”計畫,雄心勃勃的表示將在“2021年徹底消滅貧困、改善交通、增加福利住房”等等。十年後,孟加拉貧困人口不降反增,連帶貧富差距也越來越大。
以首都達卡舉例,整個大都市圈約2400萬人口,面積卻只有360平方公里,是全球最人口密度最高的首都城市,每年僅堵車就造成一百多億美元損失,市區平均一小時只能行車6.5公里。達卡的貧富差距同樣被譽為“世界第一”,市中心的新月湖南北兩面涇渭分明,南面全部是貧民窟的棚屋,而北面卻是成片的高檔住宅區。達卡貧民窟中流傳著這樣一句話:總有一天我會搬到湖對岸去住。然而,這句話通常會惹來其他人的恥笑,想在達卡出人頭地,難度不亞於取消印度種姓制度。
對於沒有學歷、沒有手藝的達卡貧民而言,離開貧民窟的人絕大多數都會回來,認命後繼續從事最底層工作。身強力壯的壯勞力往往要打幾份工才能養活一家老小,他們不分晝夜踩12小時三輪車的收入,可能還不夠給孩子買個玩具,給妻子買塊頭巾。為什麼達卡居民的收入越來越低,甚至被譽為是人口最密、收入卻是最低的首都?嚮導的解釋是:失業者基數太大,普工時薪原來還有30塔卡,一番競爭後只剩下20塔卡(約1.6元人民幣)。
布里甘加河邊,一名老者不斷慫恿我坐他的船遊覽一下布里甘加河,價格從200降到50。被我拒絕後哭喪著臉賣慘:如果今天還賺不到錢,我的家人都沒飯吃了。我讓他帶我回家看看,足足走了45分鐘、當我以為遇到騙子時,他的孫女在圍牆上跟我們打招呼。這個12歲的小姑娘叫娜麗卡,沒碰過書本也沒進過學校,我問她最想要什麼,我可以滿足她的小願望。本以為她會說漂亮衣服或者布娃娃,結果她很認真的說:錢,我要錢。
和嚮導商量後我決定,不能直接給她錢,以免養成不勞而獲的習慣。我讓她當兩個小時的嚮導,帶我去找她心目中最好玩的地方,我會支付一些費用給她,結果,她把我帶到了一片住宅區的草坪內。連嚮導都沒想到,達卡居然還有內設兒童遊樂設施的住宅區,雖說就那麼三兩種,但娜麗卡仍然被禁止觸碰,給錢也不行。自此,我興起了看看達卡富人區的念頭,據說主要集中在達卡大學新校區附近。
跟著嚮導一路向達卡大學新校區走去,站在大學後門,我望著與公路、車輛和行人都格格不入的建築陷入了沈思:這個造價高達5億美元的新校區,代表了孟加拉教育在模仿印度,走的是精英教育。果不其然,新校區內處處是苗圃水池,來往穿梭的“天子驕子”們彬彬有禮的對過往行人點頭微笑,恍若歐洲名校。
新校區還未正式啟用,但目前入住的學生卻不少,在一個泰國留學生的解說下才得知:老校區有3萬多名學生,早已不堪重負,新校區則以亞非洲的留學生為主,也有不少歐洲留學生。當然,前提是高額獎學金、最好的住宿條件以及最低的消費水平。
新校區地處達卡CBD附近,是孟加拉最大的商業綜合區,迎面一股濃濃的唐人街風格,從電子、日用、鞋帽再覆蓋到餐飲,入目之處都是中國大品牌,其中又以華為最耀眼,幾乎每個商場都有華為的LOGO。據說這裡有很多中國餐廳,也是華人和中國遊客最集中的區域,但我一路走來也沒見到幾個中國人,估計是因為貴吧,這裡的物價相當高。
CBD外圍都是達卡富人區,各種別墅和高端公寓林立,確實如嚮導所說的,這裡的綠化做的非常好,公寓區還有泳池、水塘和公園,而別墅基本都是高牆嚴防,庭院深深。
嚮導指著其中一棟別墅說:這棟別墅7年前售價2.5億塔卡,現值6億。聽到這個數字我有點恍惚,掏出手機準備換算人民幣,可能計算器跟我一樣從未見識過這麼大的數值,嚇的數字都變小了很多。得出結果是:4793萬。第二棟湖景別墅更誇張,輕歐式建築風格,現值7.7億塔卡,聽了之後我也懶得再拿手機換算。或許,我就不該問這些,忘了湖對面就是貧民窟。
孟加拉是個基礎設施建設能力很弱的國家,而達卡的基建水平在世界各國首都中排名墊底,甚至還不如非洲某些小國,尤其是交通和水電網絡等方面。再加上年輕人受教育程度很低,工業不行、農業沒地,第三產業更是落後,呈現在市容上的就是各種汙染和雜亂。
如果你去過達卡,那你一定會很奇怪,為什麼街頭有那麼多男人坐在地上,除了聊天逗樂什麼也不做。我也很疑惑,甚至以為他們在等僱主來招工,但嚮導卻告訴我:不,他們就是坐著聊天,反正也找不到工作,不聊天還能幹嘛?晚上回來時,我看到他們還坐著聊天,似乎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