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的開拓者們,很少有人能比得上沙克爾頓探險隊的勇氣和毅力。歐內斯特·沙克爾頓(Ernest Shackleton)在1914年的南極探險遭遇災難時,成為危機管理的終極典範。他的船“耐力號”擱淺在南大西洋不斷擴大的浮冰中。最初,沙克爾頓被迫棄船(船體最終會因浮冰壓碎而沈沒),他在冰面上建立了一系列的臨時營地,並帶領6人敢死隊,嘗試700海里的航程到南喬治亞島人口稠密的前哨。
沙克爾頓和其他五個人成功駕駛一艘20英呎長的救生艇在公海上航行了15天,最終到達南喬治亞島。之後沙克爾頓和另外兩個人在小島遙遠的南邊登陸後,穿過了20英里崎嶇的路線,來到了斯特羅姆內斯的小港口。另外三個人很快就從島的南邊被救了出來,但是沙克爾頓花了將近五個月的時間,才成功地營救了他留在象島上的所有22個人。
1922年,沙克爾頓死於心臟病發作,從此便默默無聞,直到他那鼓舞人心的偉大旅程重新被講述,才使他重新成為勇敢和領導力的流行文化象徵。這裡一些關於他不可思議的使命的事實,說明了為什麼他的回歸是當之無愧的。
沙克爾頓的任務目標,是兩隊人跨大陸跋涉
因為羅爾德·阿蒙森(Roald Amundsen)和羅伯特·斯科特(Robert Scott)都已經到達了南極,所以在1914年,歐內斯特·沙克爾頓(Ernest Shackleton)提出了首次穿越南極洲大陸的計畫,這是一次史無前例的任務。這次長途跋涉漫長,所以沙克爾頓召集了一支隊伍,他將帶領一支來自南美的隊伍,另一支隊伍將從塔斯馬尼亞出發,在大陸的另一邊沿著羅斯海登陸。沙克爾頓因為無法攜帶足夠的物資穿越南極洲,因此羅斯海的隊伍必須跋涉近三分之一的路程穿越整個大陸,以建立必要的補給倉庫。整個計畫因為沙克爾頓未能到達南極洲而變得不可能,因為他的船被困在了冰中,無法在合適的地點著陸。
沙克爾頓的船被困在了冰裡
沙克爾頓1914年的跨南極帝國探險隊,在瓦塞爾灣登陸之前就被問題所困擾。1915年1月,異常寒冷的氣溫使“耐力號”(Endurance)船周圍的浮冰增多。在離陸地不到100英里的地方,“耐力號”完全僵在堅冰中。雖然他們花了兩天時間試圖鑿出一條通道通過這道屏障,但沒有成功。更糟糕的是,船也偏離了它的目標,因為耐力號的道路取決於漂流的浮冰。
由於氣溫經常達到零下20攝氏度,因此沙克爾頓要等到冰融化才能到達陸地,而這可能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沙克爾頓和他的手下忍受著刺骨的寒風和暴風雪,等待冰融化
沙克爾頓的困境並不是前所未有的。1911年,由威廉·費爾奇納(Wilhelm Filchner)指揮的德國南極探險隊也被困了六個月,直到足夠的冰融化,他的船“德國號”(Deutschland)得以逃脫並返回南喬治亞島。然而,沙克爾頓也必須為冰可能開始對船的兩側施加壓力的可能性,做好準備。
他從船的兩側移出了浮冰,希望這樣在冰開始相互擠壓的情況下,船的耐受力會提高,從而保持船體的完整性,而不是被壓碎。在冰凍的冰層下,海流產生了巨大的力量,將浮冰和沙克爾頓的船拖了許多距離。頻繁的暴風雪和刺骨的寒風也影響了冰川。而沙克爾頓和他的船員只能等待。
沙克爾頓被迫在船被冰壓碎之前,棄船而去
在六個月的時間裡,沙克爾頓等著看他是否能夠成功逃脫,或者他的船是否會被“耐力號”周圍堆積的浮冰摧毀。後來,他描述了自己在1915年10月所面臨的日常情況:
“這些冰漂流到10英呎或15英呎的高度。而相反的浮冰以200碼左右的速度相互移動。這聲音就像遠處海浪的咆哮聲。站在攪動的冰面上,你可以想像它被下面一個巨人的呼吸和顛簸所擾亂。”
到了這個月底,這艘船的尾部開始遭受嚴重損壞。幾天之內,這種情況將無法繼續維持下去。10月27日,沙克爾頓下令棄船。
放棄了耐力號後,探險隊進入了生存模式
一旦他們離開“耐力號”,完成最初穿越南極洲的任務的任何機會都被放棄。沙克爾頓現在被迫集中精力讓他的人回到文明世界,而這是一個艱巨的挑戰。這艘船已經漂流了281天,距離1186英里。沙克爾頓離遙遠的保萊特島有350英里,而保萊特島是最近的前哨。
起初,這群人在“耐力”號附近搭起帳篷,希望在船沈沒前儘可能多地打撈。之後他們將不得不依靠海豹甚至企鵝來補充他們不斷減少的供給。探險隊花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打撈它所能打撈到的東西,直到“耐力號”最終解體,消失在冰層下的水中。沙克爾頓最初的計畫是嘗試行進到南極洲的最北端,如果冰破裂了,他將乘坐從耐力號上打撈上來的救生船。
沙克爾頓的人被迫殺死並吃掉他們自己的雪橇狗
一旦沙克爾頓意識到他不可能穿越南極洲,雪橇狗的日子就屈指可數了,尤其是因為狗會比人吃更多的肉。1915年10月30日,沙克爾頓的副手弗蘭克·懷爾德射殺了5隻狗和探險隊的貓。由於不斷惡化的食物狀況,更多的狗將被殺掉。
到1916年1月,30隻狗被殺,3月30日,最後一隻狗被槍殺。到那時,沙克爾頓的人已經非常餓了,他們甚至都沒有考慮過吃什麼。然而,動物們可怕的命運僅僅突顯了情況的絕望。懷爾德後來評論說:“我認識很多人,我寧願打死他們,也不願打死這些狗。”
在耐力號沈沒後,探險隊長途跋涉了100英里來到遙遠的象島
最初,沙克爾頓沿著一般向北的方向穿過浮冰,他的確切路線是由冰和天氣條件決定的。天氣變化很大,先是晴天,然後是霧、風和低至零下6攝氏度的嚴寒。到了4月,冰層上的裂縫意味著船員們可以駕著救生艇在開放水域上航行。
雖然沙克爾頓最初希望到達欺騙島,但由於頻繁地暴露在洶湧的海水中冰冷的海水,迫使他和他那筋疲力盡、凍傷的同伴們最終登上了象島——南極洲最北端半島外的一個小島的海岸。島上大部分海岸都是岩石,人跡罕至,但在4月15日,探險隊終於找到了島上一個長達7英里的小海灘。這是沙克爾頓在497天裡站過的第一塊陸地。目前,這群人比幾個月來安全多了,他們在乾燥的陸地上露營,而不是在隨時可能破裂的浮冰上。
沙克爾頓乘坐一艘20英呎長的救生艇,航行了900英里來尋求幫助
沙克爾頓很快意識到,讓他的人回到文明世界的唯一方法,就是成功返回南喬治亞島尋求幫助。但那是在900英里之外,在地球上最洶湧的海洋之上,在一艘20英呎長的救生艇上。這艘船最近被命名為詹姆斯·凱爾德,是以資助這次探險的人之一的名字命名。即使這艘船仍然適合航行,但航行也將需要精確的導航來確定南喬治亞島的位置,這個100英里長、20英里寬的小島。這將由“耐力”號船長弗蘭克·沃斯利負責,他只用了一個天文鐘和六分儀。
這艘救生船安裝了桅杆,並放上了只能維持一個月的物資,因為人們認為他們要麼成功,要麼在這段時間內死亡。於是沙克爾頓和其他五個人在4月24日起航,不過這實際上是大海撈針。弗蘭克·懷爾德(Frank Wild)被留下來指揮留在這裡的22人,並被指示如果沙克爾頓沒有回來,他們要試圖在第二年春天到達附近的欺騙島。
然後沙克爾頓徒步穿越了南喬治亞島,穿越了巨大的冰川
沙克爾頓安全地離開了象島的海灘,開始了抵達南喬治亞島的艱巨任務。儘管這艘船每天航行約60英里,但船員們很快就被洶湧的海浪淋得濕透,在接下來的幾個星期裡,他們會一直渾身濕透,凍傷,皮膚擦傷,還會受到海水的刺激。第五天,詹姆斯·凱爾德號遭遇強風,船員們擔心隨時會傾覆。後來大風帶來的低溫使船上的水結冰,形成厚厚的一層固體,因此船員們還需要把冰鑿掉。而其他多餘的重量,包括冰凍的睡袋和備用槳,都被扔到船外,使船儘可能輕,以保持最高的速度。
太陽在第七天又出來了,沃斯利確定他們走了大約350英里。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直到第11天又來了一場大風,幾乎再次淹沒了這艘船,不過它勉強保持著直立狀態。離開象島僅僅14天後,船員們就發現了南喬治亞島。不過沙克爾頓還不得不在颶風條件下再呆一個晚上,因為他們找不到合適的著陸地點。由於受到珊瑚礁和冰川的阻礙,他們又花了一天時間在哈肯灣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登陸地點。
當他們神奇旅程的這一部分完成時,沙克爾頓在島的南端登陸。詹姆斯·凱爾德號的方向舵壞了,還在漏水,很可能無法穿越坎坷的旅程到達島的另一邊。於是沙克爾頓決定徒步穿越南喬治亞島,這是一項史無前例的長途跋涉,需要爬過冰、岩石和冰川,通過厚厚的積雪達到海拔5000英呎,而他別無選擇。
當沙克爾頓回到斯特倫尼斯時,孩子們一看到他就紛紛逃走
沙克爾頓的目的地是斯特羅姆內斯捕鯨站,他已經兩年沒見過那裡了。人們擔心的一個問題是,捕鯨站是否還有人居住,因為那裡隨時可能關閉。其中三個人太虛弱了,不能走陸路,所以沙克爾頓帶著沃斯利和湯姆·克林一起走。他們帶了三天的食物,把螺絲固定在他們破舊的靴子底部以起到牽引作用,然後把睡袋留下。
5月19日淩晨2點,他們三人在滿月的光線下出發了。他們第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迷失在冰川的死胡同裡,被迫折回原路。不過他們最終決定用繩子綁在一起,滑下陡峭的山坡,逃離高海拔地區。如果不能迅速下降到低一點的高度,它們早就凍死了。
雖然他們試圖打扮得像樣些,但也只能穿著一年沒洗的破破爛爛的衣服,留著長長的頭髮和鬍子,在去捕鯨站的路上遇到兩個孩子時,他們的反應是意料之中的。當沙克爾頓問捕鯨站經理的名字時,兩個孩子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他,然後朝另一個方向跑去。當他再次向站長介紹自己時,站長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沙克爾頓又花了五個半月的時間,營救他的全體隊員
沙克爾頓留下其他三名成員,很快被斯特羅姆內斯的一艘捕鯨船救回。事實證明,從象島解救剩下的22人要困難得多。由於第一次世界大戰正在激烈進行,因此英國政府幾乎沒有多餘的資源。於是沙克爾頓立即在幾天內乘坐一艘捕鯨船出發,但當它遇到一個堅固的冰屏障時,船被迫返回。又有三次,沙克爾頓試圖用被流放的英國人甚至烏拉圭政府提供的船隻進行營救,結果卻遇到了不可踰越的冰。最後,智利政府出手相助,提供了一艘名為Yelcho的小型拖船,於8月20日啟航。
五天後,當22名男子在象島上準備企鵝胸肉和燉海豹骨頭作為午餐時,人們發現了救援船。當沙克爾頓登陸走近時大喊“一切都好嗎?”懷爾德喊道:“一切平安,一切平安!”沙克爾頓明顯鬆了一口氣。最終不到一個小時,所有22名男子都安全抵達了智利的蓬塔阿雷納斯。
五年後,沙克爾頓在南喬治亞州死於心臟病發作
橫貫南極的另一支探險隊,羅斯海探險隊,也遇到了類似的困難:三名成員遇難,它的船“極光”號也無法經受極端條件的考驗,被迫返回新西蘭。直到1916年1月,7名倖存者獲救。由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混亂,沙克爾頓返回英國並沒有得到太多的關注。回國後不久,他就志願參軍,並參與了挪威和俄羅斯的軍事行動。
戰爭結束後,沙克爾頓從一位大學同學那裡,獲得了最後一次南極探險的資金,他打算環遊南極洲。在這次旅行之前的幾年裡,沙克爾頓的健康狀況一直在惡化。1922年1月4日,他乘坐他的船“探索號”抵達南喬治亞島後不久,就遭遇了嚴重的致命心臟病發作。他的遺孀要求將他的遺體葬在島上的一個小墓地裡,而今天他還葬在那裡。
沙克爾頓在1914年遠征之前,就已經是一名騎士和英雄了
1907年,沙克爾頓領導了一支遠征隊,打算到達南極。沙克爾頓乘坐他的敦刻爾克號(Nimrod)被送往南極洲,但最終未能達到他的目標。面對比他預期的要困難得多的旅程,他被迫放棄,在離南極只有97英里的地方折返。但是,這支探險隊為了生存而克服的極端條件,以及沙克爾頓到達極地探險史上最南端的成就,使他成為英國的名人。沙克爾頓被國王封為爵士,他的競爭對手、探險家羅爾德·阿蒙森評論說:“歐內斯特·沙克爾頓爵士的名字,將永遠以文字,記錄在南極探險編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