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史長河裡,無數建築大師給人類留下瑰寶,如中國故宮、法國聖母院、意大利比薩斜塔等等。與這些動不動就是幾百年的建築比起來,耗時34年完工的華茲塔卻顯得與眾不同,因為施工的只有一個人,且所有材料都來自垃圾堆。
華茲塔位於美國洛杉磯瓦茨塔街,由17座塔狀雕塑組成,1990年被美國列為國家歷史地標、洛杉磯歷史文化古蹟,是美國國家歷史名錄民間藝術遺址之一,全美能與其相提並論的只有九個。
華茲塔屬於“遠看不出奇,近觀知精彩”的建築,17個網狀雕塑表面鑲嵌著各種形狀的碎瓷碎陶片、破酒瓶、貝殼以及鏡片等等。加州政府為保護華茲塔,專門成立以建造者西蒙·羅迪亞命名的國家歷史公園,成為全球唯一一座單人建造的國家公園。
華茲塔的成名與建造者西蒙·羅迪亞息息相關,令人意外的是,羅迪亞並不是什麼知名建築師或藝術家,也不是名門望族富家子弟,甚至都不算美國人,因為出生在意大利南部小村莊的羅迪亞15歲(1894年)才漂洋過海來到美國,沒有讀過書也沒有手藝的他,只能成為每天與水泥鋼筋為伍的建築工人。
1921年,羅迪亞與妻子準備在華茲城(1926年併入洛杉磯)置業,看來看去只買得起一小塊三角形土地,因靠近鐵路無人問津才低價出售。這個經歷讓42歲的羅迪亞備受打擊,為證明自己,羅迪亞準備建個不太一樣的建築,利用空餘時間在各個垃圾站中尋找建材。
雖然沒有接受過學校教育,但大字不識幾個的羅迪亞卻將十多年積累的建築工人經驗運用的淋漓盡致,在幾乎零成本和缺乏工具的前提下,居然構想出一副由文盲單人完成的設計圖。
他跑遍洛杉磯工地收集廢棄的鋼筋鐵絲和包裝袋裡剩下的水泥,再去垃圾站中翻找碎瓷碎陶片,街頭的玻璃瓶他也要,還去海邊撿貝殼,直到堆滿院子才開始動工。
妻子隨後認為羅迪亞不務正業選擇離開,這個打擊不僅沒有擊退他,反而更加堅定了羅迪亞“不成功便成仁”的執念。
撿來的鋼筋被他彎成各種形狀纏上撿來的鐵絲,把有限的水泥混合成砂漿凝固鋼筋成型後,再逐一堆疊成塔狀。由於買不起腳手架,羅迪亞只能在地面上組裝,再用繩子扣住一點點地拉到高空吊裝。
羅迪亞毫無防護在高空作業的這一幕,被一名路過的建築工程師看到,敬佩之餘將工地閒置的腳手架借用給羅迪亞。有趣的是,固執的羅迪亞堅持一個人搭建腳手架,也拒絕了工程師協助修建的好意。這張拍攝於1940年的照片,是唯一一張羅迪亞與他人合影的照片。
羅迪亞早期規劃有居住空間的設想,但思維善變又天馬行空的他不斷修正,一點點的把華茲塔建成了藝術品,只追求工藝美卻忽略了建築最重要的是牢固。好在1933年的長灘地震提醒了他,隨後在每個塔底增加支柱,把塔身重量分散給一層層的同心圓鋼筋混凝土,同時還有抗震功能。
隨著華茲塔越建越高也越建越多,所需的裝飾和建材也越來越多,20多公里外的建築工地都出現過他的身影,就連鄰居家的孩子都自發幫他收集垃圾,華茲城陶瓷廠主動送來有瑕疵的成品,其中不乏20世紀早期盛行一時的英式餐具碗盤,這些一文不值的垃圾都被他一塊塊的貼上華茲塔,成為全美乃至全球都獨一無二的“垃圾塔”。
從42歲到76歲,從1921年到1955年,羅迪亞幾乎把半生時間都花在華茲塔上,當時已有三座高尖塔和14個雕塑完工,包括一座貼滿各種反光瓷片的涼亭和一艘“馬可波羅船”,吸引無數媒體和遊客的目光。但羅迪亞卻突然宣佈停止修建,把所有財產轉讓給鄰居後移居加州北部。
雖說羅迪亞沒有留下圖紙,也沒有獲得加州政府的建築許可,更沒有系統學習過建築工藝,可這麼座由文盲單人修建起來的“垃圾塔”,卻被無數建築師譽為現代工藝美學的“神作”,最高的一座尖塔高達30.33米,竟然在數次地震和颶風過後,只脫落了少量“瓷磚”。
1959年,加州政府以“羅迪亞不具備建築資質,華茲塔也無法保障安全性”的理由勒令洛杉磯政府將其拆毀。鄰居隨即聯合藝術和建築機構說服加州政府進行壓力測試。
測試方式簡單粗暴卻很有說服力:三座高塔捆上鋼纜綁到起重機上,再由起重機施加10000磅 (約4536千克) 拉力進行測試,令人驚訝的是,三座高塔不僅巍然不動,甚至連外表的裝飾物都沒有因變形而脫落。
華茲塔就這麼幸運的保留了下來,被意裔美國人當成民族文化的典範,稱其是“局外人的藝術”。
與華茲塔相比,建造者羅迪亞的命運並沒那麼完美,人們雖然被他的執著與精妙的技藝所震撼,但直到1961年的伯克利藝術展掛出修建華茲塔時的照片,羅迪亞才為人所知,據說觀眾們起立鼓掌足足五分鐘才停下來。四年後,85歲的羅迪亞去世,華茲塔從此成為遊客在加州必去打卡的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