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地圖出現錯誤,兩個國家在劃分邊界時把一個村子給遺漏了,導致村子處於“無政府管轄、無稅收福利、無編號代碼”的處境,更奇葩的是,雙方都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地圖有誤,使得村子在此後386年裡一直無人管轄。
所以,村民們一起商議“乾脆獨立吧”,從此為所欲為直至變成“走私集中營”。
這段歷史不是瞎編的,更不是出自地攤文學的“野史”,而是被官方承認並載入史冊的真實事件,意大利政府甚至為此頒發了一份《科斯帕亞共和國》確認函,把事件發生時間、地點、原因以及覆蓋區域都寫得清清楚楚。自此,無政府管轄的世界紀錄被刷新,也因此引起歐洲各國關注,紛紛著手更新本國地圖,以免出現類似事件。
事件發生於 1431年,當時的意大利正處於文藝復興初期,各城邦公國領主都在效仿古羅馬文化追求享樂。此舉與當時歐洲主流宗教相悖,因而招致各種打壓,雙方實際損失都很大。其中,“羅馬教皇”尤金四世統治的“教皇國”(現意大利聖菲奧拉城)是出錢又出人,很快就陷入資金困境,於是向隔壁的托斯卡納公國領主佛羅倫薩公爵借了2.5萬個金幣。然而,直到這些金幣都花完也沒能扼住文藝復興的發展,還不上錢的尤金四世只好把博爾戈鎮轉讓給公爵用來抵債。
公爵很乾脆就答應了,雙方於1440年一致同意把新邊界設在里約河(Rio),很快就簽署合約各自劃定新邊界。可是,在意大利羅曼語(拉丁語系)中,里約是個很常見的河流名詞,意大利到現在還有幾百條同名的里約河,而博爾戈鎮附近就恰巧有兩條。公爵以為的新邊界在博爾戈鎮南面的里約河,而尤金四世卻把更靠近自己這一面的里約河當成新邊界。於是,中間空出的科斯帕亞村成了無人認領的無主之地,一百多戶村民傻眼:怎麼就成了無家可歸的“棄兒”了呢?
村民們馬上找到測量師解釋,但兩個測量師回去向“教皇”和公爵稟報後都答覆:“沒錯,有錯也是對方的錯”。在文藝復興年代,“教皇”和公爵各自代表了宗教與皇室,就算損失一點土地也不可能認錯丟了面子,村民們幾度邀請教皇和公爵回到談判桌上,但都被拒絕了,村子就這麼一直處於無人管轄的狀態下。
沒人管就沒人管,日子總得過吧,村民們只能回家繼續種糧食,好在不用繳納稅費也能把糧食賣到兩個國家。在白佔便宜的前提下,村民們都沒想過獨立或組建私人公國,更沒有制定法律、成立軍隊等等概念,因為整個村子只有一個人識字,可這個人是歸屬教皇管轄的傳教士,就算知道也不敢說。誰也沒想到,真正促使村民產生獨立念頭的,會是從美洲傳入歐洲的菸草。
人們一開始只是把菸草當成藥物,但很快有人發現菸草具有消遣功能,尤其是瑞士醫生格納斯公開宣稱“可產生平和的、類似醉酒的絕妙體驗”後,菸草需求逐年遞增。在此之後,各城邦領主開始徵收高額菸草種植稅,宗教領地則直接禁止種植。不受任何領主管轄的科斯帕亞村卻不受約束,村民們不僅照種菸草,還在不斷擴大種植面積,所有煙葉都以更低價格流入各座城邦(免稅嘛),為村子換來大量財富。就是在這個時候,村民們開始宣稱科斯帕亞已經實際獨立。
在一些商人的指引下,村民們逐漸“開竅”:不僅出售免稅菸草,還涉及到紡織品、雜貨等商品,甚至成立專門用於買賣的“交易所”。因為在科斯帕亞交易的任何商品都不用納稅,也不會有專人記錄交易量,流向何處更不可能有人管。科斯帕亞村因此被當地人稱為“走私集中營”,家家戶戶都儲滿各種商品。
眼看村民們有點為所欲為了,新任“教皇”和後來的托斯卡納大公先後派人來提醒,卻被科斯帕亞村民直接“懟”了回去:到底是誰的錯?有人承認錯誤,我們才能接著談。雖說這招打中“七寸”,但村民們仍然擔心雙方會有“陰招”,乾脆在村子三面設置了三個“國界碑”,上面分別寫有ST(托斯卡納簡寫)和SP(教皇領地簡寫),代表與兩個領地的區別。
在2019年出版的《托斯卡納編年史》中,科斯帕亞村被形容為“最接近聖馬力諾共和國的自由區”,書中還用大篇幅詳細記錄:“教皇”與托斯卡納大公曾經協商過“成立類似聖馬力諾的共和國”的想法。但科斯帕亞村民卻沒有抓住這個機會,反而大肆購買土地,把3.3平方公里面積的村子擴大到12平方公里,最終惹怒皇室。在386年無政府狀態後的1826年,科斯帕亞村被劃分為兩部分,“教皇”和大公各得一半。
為了安撫村民,雙方做出承諾,住在兩個領地內的村民都擁有種植50萬株菸草的特許權,所產出的煙葉也無需繳納稅費。當然,曾經犯下的錯誤終歸要承認,為了紀念這段荒誕又有趣的歷史,意大利公開宣稱是因為測量有誤,導致村子處於無政府狀態長達386年。為了表達歉意,在村子兩面各立一塊路牌,上面寫著“歡迎來到科斯帕亞共和國”和“再見,科斯帕亞共和國”,如今成為過路遊客必去的打卡景點之一。